绾舒跪倒在地，面上却沉静无波，淡淡道：“请老太太责罚。”
老太太忙示意香罗将她扶起来，摇头道：“这有什么好责罚的，你有这个想法，也是不错的。说起来，从前也是我苛待了你……”
“绾舒不敢，老太太对绾舒一向关怀，哪里来的苛待一说？”
老太太苦笑着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我纵容三郎，他负了……又亏待你……从前你是个不爱出头的性子，我虽然有心想要护你，却也鞭长莫及。你性子柔顺，纵使有什么委屈，也不远同我说的……”
绾舒笑着道：“老太太过虑了，我哪里有什么委屈呢。我只知道，自我复生后，老太太一直对我关怀备至。虽然孙女不记得前事了，可是想必老太太从前对孙女也是极好的。能做老太太的孙女，是我的福气呢。”
说到她死而复生这件事，老太太眉梢微跳，半晌后，方才道：“不，能死而复生，是你福气大，佛祖护佑。”
绾舒笑着点头：“也是老太太诚心礼佛，所以我们赵府才能得到佛祖亲睐，孙女才能得佛祖庇佑呢！”说着，绾舒递上前一个木盒子，道，“这是孙女近些日子新抄的佛经。誊抄这卷佛经的时候，孙女一直是在心中为老太太祈福的。希望您能收下，全做孙女的一片心意。”
香罗上前接过盒子，拿出里面的佛经打开，老太太见了那一手漂亮至极的小楷，脸上露出几分喜色：“也就是你这个孩子还算有心，那我就收下了。”
“谢祖母不嫌弃。”绾舒笑吟吟地又行了一个礼。
“你这孩子……”老太太心情略好了些，笑着嗔了她一眼。
“祖母，今日孙女来，还有一事相求。”
老太太诧异地看她一眼：“你也会有事求我，这倒是新鲜，说来听听。”
“祖母要先保证，听了可不许生气呢！”绾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。
老太太见她表情实在逗趣，忍不住笑道：“还不快说是什么？想要诓了我的保证，我可不上当。同荣舒走得近了，你也学会了她的那些坏点子。”
绾舒莞尔一笑，不再卖关子：“求老太太，饶过柳絮这一回。”
她话音一落，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就全收了，沉默半晌才道：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
“孙女知道，可是柳絮也算是从我屋里出去的人，我有心不管，却也于心不忍。”
老太太脸上一沉，道：“据我所知，从前她对你，可不算好。”
绾舒大方一笑，点头道：“是，柳絮在我屋里的时候，确实做得不算好。可是正是因为如此，孙女才想要再给她一次机会。只因她入府那日就曾使丫鬟传信与我，上面只一句话——‘我昔所造诸恶业，皆由无始贪瞋痴，从身语意之所生，一切我今皆忏悔。’”
“哼，花言巧语而已！你年纪小，她想是怕进府之后，你对她心有芥蒂，所以早早来跟你装腔作势罢了！”
“可是祖母，孙女虽然对佛法悟性有限，但这几个月一直在誊抄佛经，也略有心得。我想，正是因为我确实曾对她心有芥蒂，那么如今就更该放下。柳絮当日是因了贪念才犯下大错。若时至今日还念念不忘，岂不是也犯了痴念？佛云：心是恶源，形为罪薮。佛又云：心无厌足，惟得多求，增长罪恶。佛还云：多欲为苦，生死疲劳，从贪欲起。少欲无为，心身自在。柳絮虽曾作恶，却也已经自食其果。她或许有罪，可是腹中胎儿无罪。便是看在那往生的孩子的份上，是否也该再给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呢，祖母？”
绾舒这一番话说得形如流水，直叫老太太插不上话。前面那些就罢了，最后一句话，却着实有些触动老太太的心了。想到那无辜往生的孩子，老太太也是心中叹气。
末了，也只长叹一声，道：“罢了，既然你如此说，便再给她一次机会，就让她留在府里就是了。若她肯安分守己便罢了，若是……那也怨不得我们了。”
绾舒见老太太答应了，笑眯眯地起身又行了一礼：“祖母菩萨心肠，柳絮若知晓了，定会感念祖母大恩大德。”
“罢了罢了，不指望她什么，只别给我添些幺蛾子就是了。”老太太摆手，抬眼望见绾舒笑意盈盈的模样，却是一怔，愣了愣后，才道，“我乏了，你也回去吧。”
绾舒忙起身告辞而去。
待她走了，老太太却坐在椅子上半晌不动。
“老太太？”香罗轻声问。
“哎……从前还不觉得，如今再看，她确实同雪芷有四五分相像，怪不得史老太太想要见她。只是……这一去京城，难免遇见那些故人……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啊。罢了，不管祸福，都随他们去吧……”(未完待续。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，欢迎您来起点（qidian.com）投推荐票、月票，您的支持，就是我最大的动力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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